秋天的懷念

　　又是一年桂花開，不知，您在那邊還好嗎？——題記

　　我的童年是在鄉(xiāng)村度過的，而陪伴我的，只有奶奶，老屋，大黃狗。？

　　在我的印象中，奶奶是很慈祥的。她通常喜歡在陽光明媚的下午，把那個黃中泛著點黑的竹制搖椅從老屋中搬到屋前那棵桂樹下，再在旁邊放一個老舊的收音機。而收音機里也總是放著我聽不懂的戲曲。奶奶躺在搖椅上，收音機里“咿咿呀呀”的唱戲聲與搖椅晃動時“吱呀——吱呀——”聲也就合在一起，飄散在午后的時光中，消散在童年的時光里。

　　每當這時候奶奶總是喜歡給我講故事，講她與爺爺?shù)墓适�。故事的劇情很老套：她在山中迷路，被剛參加完抗美援朝回來上山打獵的爺爺救了。兩人一見鐘情，就這樣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。而那棵桂樹，也是在這時栽下的。原因很簡單：爺爺喜歡吃桂花糕。

　　奶奶很喜歡秋天，不知是因為樹，還是人。每逢秋天，她總要搖許多桂花下來釀桂花酒、做桂花糕、泡桂花茶等等。而我又貪吃，所以每當?shù)搅饲锾�，我總是盼著桂花開。哪天聞到了桂花香，我就知道：哦，過幾天又有好吃的了�，F(xiàn)在，偶爾菜市場也會有桂花糕賣，味道似乎差不多，我卻再也吃不出當年的感覺了。

　　聽叔叔們說，爺爺奶奶是在秋天成婚的，在那個桂花飄香的季節(jié)。爺爺是個“地痞無賴”，而奶奶是大家閨秀，他們?nèi)绱瞬淮顓s異常恩愛。后來，爺爺?shù)昧税┌Y，不能喝酒更不能吃油膩的東西。奶奶便時常做些桂花糕、釀些桂花酒，偶爾給爺爺小酌兩口。爺爺在走之前對奶奶說的最后一句話是：“老婆子，別抹眼淚了。我先你一步去享福了你哭什么，過個幾十上百年，你不也來了。”當時，整個病房里的人都哭了。？

　　后來啊，在我上小學的時候，奶奶也去了。她前一天晚上還做了飯，哄了小孫子睡覺。第二天發(fā)現(xiàn)時奶奶靠在床頭，穿著當年的嫁衣，宛如六十多年前的模樣。她的頭對著窗外，不知是在看那棵陪了她六十多年的樹，還是人。？

　　守靈的時候，父親一個五十多歲的人，哭得像個孩子一樣。他跟我說：“你奶奶啊，以前就跟我們幾個兄弟說，她要體體面面地死，堅決不死在醫(yī)院。她啊，她啊……”？

　　奶奶走后沒幾天，那條大黃狗也死了，老屋更是冷清了許多。偶爾有風刮過，沙沙作響的樹葉是在懷念過去的事，還是過去的人？抑或是，兩者皆有？

　　歲月悠悠。秋天又來了，桂花又開了，昔人卻已不在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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