夢中的背影

　　不曾忘記他的背影，卻從未在夢中擦肩而過，亦或者是坦然地忘卻了？不該吧？多么希望在睡夢中見到他的身影。

　　一。禍從天降

　　無論怎樣考慮未來的道路，卻怎么也想不到會有這般災(zāi)難，卻真的發(fā)生了。一次體檢，將病人的頭銜加在他身上，氣氛驟然凝固。是么，膽結(jié)石？家人這樣告訴我，說不是什么大病。可是家里的神秘氣氛讓我懷疑。家人又說，重慶的姑姑要來照顧他，可是“不是什么大病”為什么還要讓遠(yuǎn)隔千里的姑姑來呢？

　　沒多久，住院處的病床就屬于他了。

　　我陷入了迷茫。不懂事的我偏偏在這個時候與家人慪氣，異想不到的是就是這次平常的微不足道的慪 氣過程，卻有人含淚告知：他得的病，不止膽結(jié)石這么簡單。若是這樣，到底是什么值得家人如此隱瞞我？

　　為什么沒有仙人托夢給我，告訴我真相呢？或者，讓我的夢中出現(xiàn)他高大結(jié)實的背影！

　　二。我的禮物

　　無論是什么病，總得探望。

　　但我總不能空手而去吧？

　　在無限的焦慮與迷茫中，平時令人眼花繚亂、數(shù)不勝數(shù)的禮物卻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。惟獨剩下再平常不過的鮮花、賀卡�？傊�，花，是不能有變數(shù)的。于是只能在賀卡上下工夫。

　　思前想后，誕生了一首自編的小詩，內(nèi)容，已經(jīng)近乎淡忘了，只記得只言片語，重新整理，大概是這樣的：

　　《別人說》

　　別人說，

　　柔和親切的話語

　　能讓堅強。

　　而我又如何

　　說得出口？

　　只能讓花兒

　　柔和親切的芳香

　　代表我心意；

　　別人說，

　　柔中帶剛的月光

　　能讓人自信。

　　但我又怎能

　　徒手摘月？

　　只能讓花兒

　　柔韌剛毅的花瓣

　　激勵你心志；

　　別人說，

　　絢麗繽紛的彩虹

　　能讓人欣慰。

　　但我又怎樣

　　化為為彩虹？

　　只能讓花兒

　　絢麗繽紛的色彩

　　渲染你心底；

　　詩是自編的，既沒有押韻，也并不優(yōu)美，但我的自信滿滿的，我知道，這最大限度地代表了我的心。

　　縱使在夢里，也記得第二天的行程安排，只是仍然沒有出現(xiàn)他神秘的背影。

　　三。當(dāng)頭一棒

　　陽光是那么刺眼，明晃晃的讓人暈眩。坐在車上，手里捧著鮮花，與普通的鮮花沒有任何區(qū)別，只是在一個隱蔽的地方，用紅色的毛線扎著一捆精美的賀卡。

　　搖搖晃晃，顛顛簸簸，終于來到了醫(yī)院。雪白的被單，雪白的枕頭。儲物箱上擺著一籃精心插制的花，與之相比，我的禮物多么遜色。只是，它是獨一無二的。

　　在醫(yī)院，大概有半個小時，病床床尾的病歷卡引起了我的注意，仔細(xì)琢磨了半天，終于看懂了三個字“腎腫瘤”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這時，家人才發(fā)現(xiàn)我蹲在那兒許久了，似乎隱瞞什么似的，慌慌張張地把我從床尾打發(fā)走了。

　　他下去散步了，家人還不知道，紙包不住火，他們的“秘密”，我已經(jīng)全然知曉了。望著他的背影，仍然矯健、挺拔，全然不像一個臥病在床的住院病人。但他的背影卻令人心酸。

　　四。漫漫長夜

　　多么希望不知道真相。雖然腎腫瘤也分個輕重緩急。但是，既然家人可以瞞我，又會在我蹲看卡片時如此慌張，這個病，不是開玩笑的。

　　漫漫黑夜，是最空寂的。它黑暗，寂靜。可是，那幾個晚上，無論天多么黑，甚至看不見慘淡的月光，與心中的黑暗相比卻是明亮；無論夜多么靜，甚至只聽見時鐘的嘀嗒聲，在內(nèi)心死一般的沉寂中，卻是嘈雜。多少個漫長的夜，就是在這樣的黑暗與寂靜中度過的。我藏得住低聲嗚咽，卻無法阻止潸潸淚水。腦海久久回蕩著他的聲音，飄蕩著他的身影。

　　縱使是這樣，他仍然沒有出現(xiàn)在我的夢里。

　　五。禍不單行

　　我，一個天真無知的女孩，從不知道“禍”字的意義。現(xiàn)在，我徹底清楚了。只是老天仍然沒有滿意，他想讓我知道，什么，才是“禍不單行”。

　　誰能知道，那一次的體檢，居然是在公司的最后一次體檢。因為公司一批零件的問題，老板給他端上了一盤炒魷魚。我知道，那不能全怪他，但他的大度更讓我驚訝，他只是說了七個字：總要有人承擔(dān)吧。

　　可是，為什么那個人，偏偏是你呢？

　　如果夢想可以成真，我情愿做一個夢，夢里，你仍然快樂地工作著……

　　然而，我夢不見你。

　　六。天無絕人之路

　　天無絕人之路？

　　我從來都是相信這句話的。

　　這句話當(dāng)然也是真理。

　　終于出院了，但肚子上縫針留下的疤痕過多久才能淡去？

　　……

　　接下來的事情，就是找工作了。

　　他也真是個老實人，居然還給原公司的老板留著面子，獵頭公司給他找到的工作，只要是原公司的競爭對手，他一概不接。本著這樣的原則，他居然還找到了比原來更好的工作。

　　唯一美中不足的是，工作地點遠(yuǎn)在北京。

　　那只是我的看法，而他們則認(rèn)為，這是一件好事，他們想讓我到北京去讀書，以便有更多的機會考取好學(xué)校。

　　但是，如果遠(yuǎn)隔千里，我是否更不容易夢見他呢？

　　七。離

　　悲歡離合。有了悲，有了歡，接下來的，就一定是離嗎？那，何時才可合呢？

　　我無從知道，望著機場遠(yuǎn)去的他，那背影漸漸地模糊不清了——是淚，迷失了我的雙眼。

　　現(xiàn)在，我只能衷心地祈禱，在夢中見到他，雖然我知道，夢見與否，全然不會阻隔我的思念。

　　八．回憶

　　許久了，他的背影呢？任憑我在夢里如何哭泣，他始終沒有來過。

　　曾經(jīng)在一個虛擬的世界里，有一群人告訴我，這中愛是無聲的，看不見，摸不著，只要用心靈去感受，也只能用心靈去感受，才能品出如同特濃咖啡般濃濃的深情，那就是了。我只能說，我當(dāng)然感同身受，唯一的奢求只是夢中的相會罷了。

　　就像歌中唱的“心中想的還是他，苦也歡樂，悲也瀟灑，只是我的心一直在問，用什么把你永久留下……”不正是我嗎？

　　曾獨自感嘆，禍不單行，現(xiàn)在看來，還不是時候感嘆。一波未平，一波又起！從前唯一令我欣慰的工作，即將結(jié)束。他再次回到了失業(yè)群體中來。

　　現(xiàn)在的我，只能用“事不過三”來安慰自己了，雖然我們一家沒有任何信仰，但我仍然祈禱，真主、上帝、神靈，若是真的存在，保佑父親吧！

　　說“女孩跟父親更親”，在我的家庭也不例外。打我記事起，父親就是我最親的人，我常常用稚嫩的小手在父親長滿硬“毛”的下巴上來回摩擦，直到把手心手背搓得紅彤彤的為止；每天，我都被父親用那雙有力的大手拎著我的小腦袋把我像拔蘿卜一樣“吊”起，每到這時母親會心痛地說：小心別把腦袋揪下來了！這時，幼小的我和父親則異口同聲地反對：這樣只會長得更高！

　　……

　　多少令人迷戀的回憶！此情此景若是出現(xiàn)在夢里，都能笑著醒來吧！可惜它從沒出現(xiàn)！

　　難道，我們看不見父親的愛，包括在夢里？

　　母親說，父親就要回來了。或許，他是帶著一身的泥濘回來的，因為他的后半生是多么的坎坷，而力不從心的他已經(jīng)跌倒了無數(shù)次。真是這樣嗎？后來我想，父親更是帶著對全家人的愛歸來的。

　　我知道父親身上總是奕奕生輝的，不管在人生的高峰、低谷，遠(yuǎn)遠(yuǎn)地望去，總有一片輝煌，穿過重重障礙，耀眼地照在家中每一個人的心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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