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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中最美的落葉散文
母親逝去已經(jīng)四個多月了,每當(dāng)對著母親的遺物,或看到與母親相似的身影時,我便傷心淚下。
上世紀(jì)五十年代,母親出生在一個貧困農(nóng)村家庭。二十歲時,嫁給大她十歲的父親。聽母親說,天生書生相的父親,當(dāng)年登門提親時,根本看不出比她大十歲。母親和父親在婚后的生活里,也沒有因父親比她大而去抱怨什么。
母親是個勤勞賢惠,地地道道的農(nóng)家婦女。幼年就失去父母的父親,身體很是不好。父親在母親的眼里,就是她的一片天,是家中的頂梁柱。那些年,家里十分困難,但每天早上母親都會沖上一碗雞蛋花,端到父親的手里。為了父親的健康,母親沒少花心事調(diào)養(yǎng)。
記憶中的母親,每天起床很早。天蒙蒙亮?xí)r,就借著月光或者摸著黑路去河里洗衣。她把一家七口老少的衣服洗好時,天才亮。母親回到家,輕手輕腳地去晾好衣服,轉(zhuǎn)身,又火急火燎地走進(jìn)廚房,準(zhǔn)備一家人的早餐了。
白天,母親不但要承擔(dān)家里所有的家務(wù),而且,還要和男人一樣在田間勞作。晚上全家老少都進(jìn)入夢鄉(xiāng)時,母親還獨自坐在昏暗的燈光下,一針一線地為一家老少縫衣或做鞋。
逢年過節(jié)時,母親為了讓四個女兒都能在節(jié)日穿上新鞋,節(jié)日前母親定要趕好女兒的新鞋。記不清多少個深夜,我從夢中醒來,總會看到堂前的燈還亮著。幾次深夜,我溜下床,輕輕推開房門,都看見疲憊不堪的母親,晃悠著身子打著盹,手里的針線已掉落在地上。不到一兩分鐘,母親又強(qiáng)撐抬起頭,揉揉酸澀的雙眼,摸起地上針線,在深夜里繼續(xù)手里的針線活。
節(jié)日那天,母親看到都穿上新鞋、新衣,四個樂開花的女兒,忘卻了所有的疲勞,站在一旁笑了,笑得好幸福?墒牵暧足露呐畠河衷踔馈按饶甘种芯”的愛,深似海!
從未進(jìn)過學(xué)堂的母親,通情達(dá)理,聰明能干,無論是粗細(xì)農(nóng)家活,沒有一樣能難倒母親。制豆腐,熬米糖,是母親拿手的。逢年過節(jié)時,鄉(xiāng)下人家,總愛吃自家出品的豆腐和米糖。會制的自己動手,不會制的人家,大多是把母親喊去幫忙,每到年關(guān),母親總是沒日沒夜地幫助他們。父親心疼,偶爾會埋怨母親:“不要命了呀,你個傻婆娘!”每每父親說這話時,母親只是朝父親白一眼:“鄰里鄰居的,幫個忙,有什么傻不傻的!”說罷,頭也不回地又出門了。
我家屋后有一座連綿起伏的高山,那山是河對面鄰村的。每到年底,鄰村的人都上山砍柴禾。因隔河渡水,為了節(jié)省時間和省事,砍柴人早上從家里幾乎會備好茶水和飯菜。冬天的氣溫,備好再熱騰的飯菜,茶水,不到幾分鐘也就涼透了。那幾日,母親無需別人“封侯”,心甘情的地成了砍柴人的炊事員——燒水,做飯。
我看到陌生的面孔,都圍在我家里吃吃喝喝、說說笑笑,甚是奇怪,走過去,拽拽母親的衣角低聲問母親:“我們家哪來這么多親戚呀”?母親瞪我一眼笑道:“不是親戚,就不能在我們家吃飯呀?”母親沒回答我的問題,到反過來問我了!澳憧矗@大冷天的,冷水,冷飯怎么下肚呀?我們住在此處,方便人家一下又有什么的?傻丫頭!”母親一連串的反問,聽得我愣頭愣腦。我把母親的話琢磨一遍又一遍,方悟——是呀,人生路遙,何處不相逢,相逢就是緣,助人亦是樂,是福,人與人之間又何必拘泥于彼此呢!
母親是個樸實善良的人。鄰村有一對殘疾姐妹,一瞎一啞。失去父母的殘疾姐妹倆,以乞討為生。
我讀小學(xué)時,一個星期六下午,隱約聽到屋外有人在七嘴八舌地議論什么。我順著聲音擠進(jìn)人群,只見餓得有氣無力的殘疾姐妹依坐在地上,讓人看了,好心痛。圍觀的人群,對于三兩天就上門乞討的殘疾姐妹,除了同情,剩下的也只有無奈。
“吃點吧”,別餓壞了”!一個聽似熟悉的聲音從我身后飄來。就在我和圍觀的人群想看清是誰時,只見母親手里捧著一大藍(lán)邊碗的飯菜,朝殘疾姐妹倆走來。
“就剩這些了,你們倆就湊合吃點吧!”餓昏了頭的啞妹,看到有飯吃,立馬坐起,伸出顫抖的一只手接過母親手里飯菜,一手拽著母親依依呀呀地對著母親嚷著,母親似乎懂得啞語,朝啞妹連連搖頭。瞎姐姐坐在地上,哽咽的喉嚨里喃喃著“謝謝嬸嬸!謝謝!、、、”。母親望著狼吞虎咽的殘疾姐妹,不禁潸然淚下,長嘆:“可憐!作孽呀、、、”。
那些年,這對殘疾姐妹,幾乎是我們家的常客。每次到來,母親只要有飯菜,都會讓姐妹倆吃飽。有時,母親不但管她們一頓飯,走的時候,還給她們帶上幾餐大米。
也許是母親感化了我,殘疾姐妹每次來我家,我?guī)缀醪粫訔壦齻,也圍著母親為她們弄吃的。身為人妻、人母的我,在生活中與人交往很是隨意的,一般都是賴于母親的點教。
費媽和我是鄰居。說我們是“鄰居”,其實,這話枉費費媽對我十幾年的情誼。我與費媽為鄰的這十幾年,她對我的關(guān)心不亞于自己的孩子。七十多歲的費媽還是喜歡下地干活,我家一年吃的小菜幾乎都是費媽送過來的。費媽喜歡弄些農(nóng)家小吃,每次她做好,都少不了我的一份。我一旦生病了,費媽如我親媽一樣,為我著急,想方設(shè)法弄可口吃的給我。
去年四月我大病了一場。母親在我家照料我,她看到費媽一天幾趟地來看我,為我弄這樣那樣吃的,母親非常感動。
一天晚上,她睡在床上自言自語:“真是個好老人!對你這么關(guān)心!”
“嗯,十幾年了,她一直這樣對我呢,和您一樣!”我接茬到。
“哦、、、好人!怎么沒聽你這傻丫頭說過呢?”母親帶著責(zé)怪的語氣對我說。
可我一直認(rèn)為這事沒必要讓母親知道。后來,我漸漸康復(fù),母親也回去了。母親不在我身邊,可每天至少打來一兩個電話,詢問我的身體和飲食,我也真真假假地向她回報。
很快又是一年中秋節(jié)。母親還像子女在她身邊一樣,節(jié)日來臨時,親自為子女弄些農(nóng)家小吃。
中秋節(jié)前兩天的一大早,母親帶著大包小包的小吃趕早班車來了。母親是個閑不住的人,吃過飯就要趕著回去。臨走前,她從堂邊柜臺上,拿出一只不知裝著啥東西的方便袋遞到我手里,并囑咐我:“這是給費媽的,回頭你替我送去”。
“什么呀?”我不解地問母親。“哦,也沒什么,我給老人做了兩雙拖鞋,買的沒有做的好穿、又貴,再說人老眼花的也看不見做針線活了”。“媽呀!”我不知該說什么,怕說得不好,又會挨母親一頓訓(xùn)。我沒有想到幾個月都過去了,母親還把費媽對我的好放在心上。她為費媽做鞋,其實我心里明白,完全是因為感激費媽對自己女兒的關(guān)愛。
母親凡事處處都為別人著想,可以說,母親的一生都是在為別人而活著。我心愛的母親就像樹上一片樸實的綠葉,以自己最平凡的姿勢,立在屬于自己的一枝,用同樣的愛去愛自然中的一草一木,用畢生的精力,默默無聞地奉獻(xiàn)著自己的一份綠色,無怨無悔,只到風(fēng)吹葉落,根歸淤泥。
我善良厚道,淳樸無私的母親,還沒有來得及把她的所有的深愛奉獻(xiàn)出來,卻被分不清人間善惡的車禍,無情地奪走了生命,留給了我們無盡的傷痛。
母親雖無聲息地離開了這個世界,我心中最美的葉凋零了?蓸銓嵣屏嫉哪赣H,淳樸高尚的靈魂,已深深地烙在我的心中,她會永遠(yuǎn)伴我走過人生路途,勵我去做好一個:平凡、樸實,善良的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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