舌尖上的豆腐

　　豆是美味，人人皆愛。不解風(fēng)情，不分雅俗。而豆腐，這個意外產(chǎn)出的事物，濃縮了中國人千年的情愫。

　　豆腐。它有原始的顏色—白，原始的口感—軟，以及原始的味道。小時候冬天最希冀拌豆腐。土話名曰“戳豆腐”。嫩香椿頭，芽葉未舒，顏色鮮綠，香氣撲鼻，開水稍燙，揉以細(xì)鹽，切為碎末，擺盤候冷。配角剛下，主角登場。白白嫩嫩的豆腐娃，順著碗沿滑到了碗底，用筷子當(dāng)?shù)妒�，橫一刀豎一刀，一圈圈繞著，手、頭似乎也隨著轉(zhuǎn)動，如出名的指揮家，眼睛微瞇，陶醉其中。隨著攪拌的速度越來越快，從小提琴獨(dú)奏到合奏，從小提琴的輕快到圓號的冗長。從一人獨(dú)奏到萬人共鳴，鋼琴、提琴、鼓笛，大量的樂工，奏出了我的贊嘆：此曲只應(yīng)天上有，人間能得幾回聞？此時抓一把尚有余溫的香椿，置于碗上方，中指微張，畫著圈兒，還時不時一沉，片片蔥綠趁著這當(dāng)兒滑落其間，成了“雪地”上唯一的“勃勃生機(jī)”。此時拿起麻油瓶，往中央略點(diǎn)幾滴，再延伸四周，豆腐的清淡，香椿的清香，麻油的濃香，讓聞香而來，鼻翼翕張的爸媽大贊：此物只應(yīng)天上有，人間能得幾回聞？

　　擺盤上桌，爸動用了豬八戒吃人參果的勁兒，捧起大碗，高仰著頭，傾斜碗邊，食物便爭先恐后“躍”進(jìn)這個“老饕”嘴里。老媽卻文雅地用筷子夾起一小撮，輕吮入嘴。我也將其放入口中，頓覺入口即化，有巧克力的順滑，水的清涼，冰激凌的爽快，它僅僅在口里打了個轉(zhuǎn)兒，齒舌還未觸到，已順著食道滑到了心里。淡，很淡，淡到極致。濃，很濃，濃到令人留戀。這兩種看似沖突的感覺融入了一種食物，塑造了我，我們，乃至中國人的幼時關(guān)于食物的記憶。

　　它有最普通的色澤，它有最原始的味道。它看似平平淡淡，卻剛下舌尖，又上心頭。它是豆腐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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